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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敲打 (第1/3页)
从报纸抵兴安街并没有要多久,徐子先后来骑马赶路,很快就到了侯府。
和魏翼看到的情形一样,侯府这里的守备十分松懈,一直到他和李仪一起走到侧门前时,守门的两个牙将还在闲聊,天快黑了,连风灯也没有人点亮。
“吴畏三,金抱一。”李仪轻轻喝了一声,说道:“你们俩个狗才,这是怎么看的大门,只顾自己闲聊么。”
两个牙将这才抬头,见是世子和奉常,两人也并不显露怎么畏惧的神色,两人懒懒的起身,金抱一是个三十来岁的矮壮汉子,吴三畏年岁和金抱一相当,但身形要利落的多。
两人好歹都是武人,动作还算利落,当下抱了抱拳,说道:“见过世子,见过奉常大人。”
徐子先点了点头,说道:“我记得畏三是漳州人,抱一是泉州人?”
吴畏三抱拳道:“是的,世子。”
金抱一先是一征,接着也抱拳道:“在下是泉州同安。”
两个牙将对世子的记忆和此时说的话都略感诧异,态度也是比适才认真的多。
“你们在府中效力多年,是老人了。”徐子先淡淡的道:“先父将你们从军中选拔出来,带在身边立下战功,我记得都以军功在兵部备案,都是武忠郎?”
武忠郎是大魏武散阶的最低一等,此前历朝的勋、阶制度较为混乱,特别是前朝将武阶定为六十级,太祖感觉太过繁杂,故将六十武勋改为九品九阶,散阶则是六品止步,所以较为易记录,便是百姓也大略知道勋阶高低。
武忠郎是武勋最低一级,九品,再一级是八品的保义郎,七品的秉节郎,到六品就是云骑尉,五品骁骑尉,四品骑都尉,三品上护军,二品左右柱国,一品上柱国。
两个牙将都曾立过军功,故有武勋勋位,算是九品武职,如果他们离开侯府,有某个统制或哨官愿意用他们,照样可以到军中任职,可以任哨长或节头,节头也就是副都头。
两人都明白徐子先这是拿话来责备他们了。都是在军中当过武官的人,自是知道凡事要有规矩体统,散漫敷衍实在不成体统。
另外徐子先提起老侯爷,也是叫这两人体会到知遇之恩……
不过这两人也有委屈,只是不敢言,只得抱拳认错。
徐子先却是不理两人,走到门房就看牙将的排位。
门房里有木牌,牙将也有节头统带,按木牌排位轮流上值,徐子先看了看,果然并不是这两人该当轮值,而是节头杨英明和另外一个老资格的牙将。
“我知道你们是替人代役。”徐子先点点头,说道:“不过要么你们不答应,要么,就得有个牙将的体统模样放出来。我南安侯府在福州各府里算是平常,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果自己都觉得没指望了,别人又怎么会高看你一眼?就算有人想帮衬你一把,你是扶不起的死狗,人的心也就凉了。府里的牙将尚有十余人,都是我父亲在歧州军中使过的老人,若是能听我的,便留下,好生效力,将来总有起色。若是不肯听我的,桀骜不驯,不听使唤,不守规矩,那么好来好去,腰牌交还给我,自去谋生,我南安侯府不会拦着,有需要帮忙的,只管言声……”
徐子先说话之初,门房里坐着的几个牙将就已经都站起来了,后来陆续所有牙将都赶了过来,待徐子先说完,匆忙赶过来的杨英明一脸愧色,叉手弯腰,请罪道:“世子,近来侯府的规矩是松懈了不少,在下罪责不轻,请世子严罚。”
说起来这些牙将也是头一次看到徐子先这样不怒自威的模样,而且说的话相当有条理,层次分明,打动人心,亦能叫人深思,杨英明的请罪也是迫不得已,他不请罪,在场的牙将们都不会服气。
“杨节头是有些懈怠了。”徐子先淡淡说了一句,转头看向其余诸人,问道:“秦东阳在何处?”
一个牙将答道:“秦兄弟老父今天过寿,秦兄弟请了假,提早半个时辰走了。”
秦东阳便是徐子先这一次回府城的第二个目的,甚至比在报社的事还要更重要一些。
秦东阳,崇德八年武举人,弓马娴熟,武艺过人。
其是徐应宾在兵败之前,多处寻访找到的武道高人,在福建路的武道中人里秦东阳的名头十分响亮,这人性格外随和而内刚毅,很多绿林大盗包括海上五大盗都曾经招揽过他,都是被秦东阳给拒绝了。
而徐应宾招募秦东阳时,只说请他一起剿灭歧山盗,还歧岛百姓太平,秦东阳二话不说便是同意到南安侯麾下效力。
由于刚至军中,未立战功,所以也只是保了一个武忠郎,徐应宾打算过一阵子就保到七品秉节郎,然后再任为侯府典尉,将牙将也交由此人统带。
在歧州兵败之后,徐应宾很短时间后就离世了,秦东阳被晾了起来,虽然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典尉人选,可是没有正式任命,后来徐子先也未将这事放在心上,秦东阳在牙将队伍里便很受排挤,这也是很正常的事……
徐子先道:“我这次过来,任秦东阳为典尉,挑几个人随我去别院,侯府这里我会加派壮丁力役,到时候牙将领着守好侯府。”
徐子先没有多说,直接对牙将们宣布了此行的目的。
节头杨英明的脸色有些复杂,可是他也没有反对的理由,这事其实是老侯爷在世时就定下来了,只是世子不放在心上,导致耽搁至今。
“谨遵世子之命。”
“我等一定听秦典尉的调遣。”
“守卫侯府是俺们的份内事,定然不会再懈怠,请世子放心。”
徐子先笑道:“放不放心有军法,有天理人情,你们总要做出个样子给我看。再有,我知道牙将奉给菲薄,这事我会想办法解决,今年年尾时,总不能再叫你们给别的府里的牙将笑话了去。”
这话令得牙将们心头一阵火热,世子以前可是没说过这般话。
侯府并不富裕,对牙将的俸禄都时常拖欠,比如最近就拖了一个多月,不过各人也都知道,再怎么拖欠,一个月四贯钱的俸禄是不会少一文,所以倒也安心。
就是年底时,一般的高门大户都会给牙将们赏赐,现钱,加上一些布匹,鞋帽,粮油猪肉,总要发个三五贯钱的现钱和物品下来。
侯府就没有这般实力,最多是发几百钱,加几百钱的米面,这就算过年的年赐。
为着这个,南安侯府的牙将也没少被人笑话。
但牙将转投别家是不成的,牙将记录在大都督府名册内,要走只能去军中效力,别的王侯家里可不会收留。
背主小人,那是绝对没有好下场,所以哪怕再不满意,这些人也只能强留在南安侯府,怨气自是有的。
徐子先一番话,不论能不能办到,总是心头有众人,对下头的人很是体恤,这一次牙将们又乱哄哄七嘴八舌的致谢,连杨英明都恭谨了很多。
徐子先和李仪相视一笑,李仪去侯府公房写任命典尉的公文,徐子先就站在前院二门和正堂之间的门前,看着左侧方的大树发呆。
侯府外墙还粉涮过,看起来不是太破败,内里的廊柱都掉了漆,不少用具都很陈旧,连地砖也裂了好多块,秋风渐起,树叶落了满地也没有人打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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