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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观灯(1) (第2/3页)
趺坐在地上,慢慢眯起了双眼。
我守在她身边,警惕地打望了四周一番,不料刚回过头来就差点吓得魂飞魄散,因为已经断气的吴争贤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像僵尸一样悄悄站起身来。
“嗷!”他突然朝我张开满是鲜血的嘴巴,白森森的牙齿在一片血污中闪烁着,让人不寒而栗。
......
华鬘发现自己站在一片废墟之中,这片废墟好像刚惨遭兵燹的城市,残垣断壁,狼烟冉冉,一个个如同孤魂野鬼的中阴身在废墟中徘徊漂泊着。
原来人类的中阴身稽留的处所就是这个样子吗?
不对,应该每个人类的中阴身的去处都有所不同吧?否则她又怎么能在两界边缘的混沌中遇到沈喻的中阴身呢?
她并没完全对言桩讲出实情,她也不知道自己跟“沈喻”之间有什么内在联系,在她头脑之中的,其实只有一些残存的记忆。
她知道言桩在怀疑自己,她其实对自己的来历也不那么自信。
华鬘不能准确的比喻,但如果用大家能理解的话来讲,就是她自从苏醒过来,头脑中就已经被植入了“阿修罗”的程序。
当然,这只是为了比喻而比喻,至于真相,以后会慢慢揭开的。
在华鬘此时此刻的记忆和“世界观”里面,她的来历跟中阴身其实有种种联系——
她的确忘记了自己来到人间的缘由,但她头脑里还记得大雪冰封的“铁围”,那是隔绝六道空间、无法逾越的壁垒。
要知道,穿过“铁围”这种两界壁垒需要莫大的能量,所以当她的意识透到人间的时候,难免会丢失什么东西。
所谓的“铁围”,其实是隔绝两个世界的一道山脉。阿修罗也叫它“铁围山”,这座山脉高高耸入云天,陡峭险峻,整日整年都天罡怒号,冰雪封盖。阿修罗的肉身根本无法穿越。
而且,铁围山上还有一道“无影墙”,无影墙是一道“光音幛”,它将两个结界严丝合缝地彻底分割,无论是空气、能量还是灵魂,都不能穿越这道没有形状的高墙。
她是翻过铁围山,透过无影墙来到人间的。在过来的路上,她的力量几乎损耗殆尽,所以丢失一些记忆也是正常的事情。
但她仍然记得一些情况,比如自己不是因为闲逛才跑到两界边缘去的,她是想逃离修罗界,因为她当时已经被天神和阿修罗两界抓捕,她必须逃出去,才能重获自由。
她不想去畜生道,更不想沦为饿鬼和地狱众。她当时唯一的出路就是去人间,她之前曾经听说过无影墙上偶尔有两界交融的说法,不过这种现象十分偶然,无数年来似乎仅仅发生过几次类似的事件。
她不期望自己有如此的好运,但她仍然要去寻求这个微乎其微的机会,因为这已经是她唯一的出路。
她在两界边缘徘徊多日,意料之中的是她靠一己之力果然无法突破两界的壁垒,但意料之外的是第七天的时候她遇到了沈喻的中阴身。
那是一个在墙对面孤零零徘徊着的影子,也是个很漂亮的影子。
她似乎已经失去了自主意识,只是在墙对面随风飘荡着。
华鬘忽然冒出一个想法:光音幛虽然无法直接突破,但自己是一个有六能的人,如果把一部分意念隔空寄托到那个人的身上,或许还有一丝希望逃离这里!
想到这里,华鬘使劲拍打起无影墙来,她朝影子喊叫着,希望引起影子的注意。
只要影子能多接近一些,她就能多一些成功的几率。
就在这个时候,她已经听到了远处铁围山下军马嘶鸣的声音。
那是来捉拿她的阿修罗大军的声音。
阿修罗里面会“六能”、能攀登铁围山的很少。但对阿修罗四天王来说,这并不算什么难题。
如果阿修罗大军已经到达铁围山下,那就说明四天王很快就要上山了。
留给自己的机会已经不多了——如果被抓回去,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华鬘想到这里,愈加用力地击打着无影墙,她声嘶力竭地朝那个影子嘶喊着。
“这边!这边来!”
但光音幛毕竟是光音幛,一切声音都已经被隔绝开来。即使华鬘喉咙喊得生疼,那个影子也丝毫没有注意到这边。
没时间了!华鬘想着,自己只能冒险一试,如果能用“观灯”的方法,把自己的意念寄托到那个中阴身影子上面,起码能输送一部分灵魂过去。
当然,如果尝试失败,那她宁可自己的灵魂被天罡吹散,也不愿被阿修罗捉走。
她已经回不去了——虽然自己现在已经忘却了回不去的原因。
华鬘盯着对面飘荡的影子,她盘膝而坐,喃喃念起咒语来……
华鬘使劲摇摇头想清醒一下——这便是她来之前的记忆,而且,她也无法笃认这段回忆的真假。
就像庄周梦蝶一样——不知周之梦为胡蝶欤,胡蝶之梦为周欤?
不过,现在还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她必须先要找到吴争贤的中阴身,刚才跟言桩解释了好久,他的中阴身早就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倒塌的楼墙躺在地上,水泥砖块中露出丝丝缕缕的钢筋。华鬘在废墟中逡巡探望,终于在一个街角找到了要找的人,吴争贤正坐在路边的一块混凝土空心砖上。
跟在人间生龙活虎、脾气暴躁的本人不同,中阴身往往性情大变。
吴争贤的中阴身就默默地坐在那里,手里还拿着一根木棍,正在地上写写画画。他身边放着一个破旧的行李皮箱。
华鬘悄悄绕到吴争贤的中阴身后面,趁他在地上写着东西,忽然一把抢过行李箱。
吴争贤的中阴身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站了起来,他急忙回头,紧紧追赶已经夺走皮箱的华鬘。但华鬘的步伐飞快,三下五除二就把他甩在身后。
华鬘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她喘着气撬开皮箱,看见里面有个脏兮兮的铁罐,铁罐上还有一个圆孔。华鬘举起罐子,用一只眼睛从圆孔中透视过去——
里面出现了一张妈妈的脸,从她的目光来看,她似乎在看着自己怀里的婴儿,但这个母亲脸上没有丝毫温馨和喜悦,只有乌云一样的愁容。
华鬘明白,这是吴争贤婴儿时候的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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