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油壁香车 芥子长生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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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油壁香车 (第2/3页)

坊的头牌,没几十两银子请不出场。”

    “啧啧,你认得她?”

    “我当然认得她,只是她不认得我。”

    “车里面还坐着好些乐工,筝、琴、笙、箫件件俱全。看样子,是要去往乡下给某家老太爷祝寿了。”

    “不对,你说得不对。哪家老太爷能够让白役开道,黄土铺路,清水净街?再说,只是一个乐坊班子路过而已。整出偌大排场,岂不是抛媚眼给瞎子看,有必要吗?”

    “言之有理……噫,看到没,黄土只铺了半截路,清水也只净了半条街。”

    “此事必有蹊跷。”

    牛车行驶过馄饨铺子两丈远后,停下。

    众人拿稳乐器,并不下车。

    杜秋娘的纤纤玉指往琵琶上一拂。

    铮铮铮的清音发出,如明月朗照,大江波光粼粼,江畔陆洲鲜花盛开。

    随后筝、琴之音加入,欢快活泼,却不喧宾夺主,如青衣珠翠,不远不近跟随着佳人在林间月下徘徊……

    碰铃清脆的叮当声隔许久响起一二下,继而笙鸣,悠远的洞箫如轻风掠过云天深处。

    仿佛月光皎洁,镜面似的江水托着一叶孤舟。童子欢喜雀跃,书生却寂寥独立船首,遥望佳人芳踪杳杳,心驰神移。叹息了一阵后,又去看那白云、江月、花林……

    这个上午,坊市的动静闹得太大,时间持续又久,引来了不少人看热闹。

    人群中夹杂了几位士子模样的,其中一个貌似精通音律者突然惊叹:

    “这,这是《春江花月夜》,才从唐国流传出来……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言毕闭上眼睛,踏着曲子节拍摇头晃脑吟哦: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

    贩夫走卒平日里顶多锣鼓喧天,哪里听过这样清雅的曲调?一个个静立不动,如痴如醉。

    哒哒哒……

    两匹雪白大马拉着一辆油壁小车行了过来。

    赶车的大汉豹眼虬髯,皂衣革带悬腰刀,目不斜视。

    两旁惊呼声此起彼伏。

    快看,这不是石猛石大捕头吗,怎么亲自赶车马?难道车里坐贵人?

    那辆车颇为小巧,前后皆用锦缎帷幕垂下。车壁雕饰精美,辉映出润泽光芒,隐隐有香气散发出来。

    竟是一辆油壁香车。

    然而,最先吸引人之处不是马车,也不是驾车的石猛,而是行走在车前车后的四名妙龄少女。她们四人服饰华丽,左臂挎着一个花篮,右手将花瓣漫天抛洒。

    鲜花铺路?

    乖乖……不得了!

    围观者们合不拢嘴,下巴颏几乎掉下,仿佛木偶似的看傻了眼。

    入秋后百花凋零,盛开的只有菊花、桂花、月季、海棠寥寥几种。花市里的鲜花很贵,一朵恐怕就要一文钱。

    这抛洒的,不是花瓣,是赤裸裸的银子。

    抛银子也不稀奇。

    关键是这时代的人只听说过天女散花神话,根本没在现实生活中经历过如此浪漫的调调。

    众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感觉这情形不太像贵人路过,倒好像要迎接贵人。

    油壁香车在馄饨铺子前停下,调转头。

    两名白役抬着一卷红绸的两端,从车后平铺到了铺子里。

    我的个老天,受不了!

    黄土铺地,清水净街,一曲《春江花月夜》动人心弦。然后天女散花,红绸垫足……一波接一波的强烈刺激令人如堕梦幻,喘不过气。

    到了这个时候,连傻瓜都知道油壁香车是来接李素母女的。

    现场鸦雀无声,音乐渐悄。

    石猛娘子从车里走出,拎着一个小小包袱进了铺子。

    众人还以为换衣梳妆什么的要等好久,谁料仅仅过了半盏茶工夫,石猛娘子就陪伴一位牵孩子的女子出现在铺子门口。

    然而,她自己却恭恭敬敬地拖后了半个身位。哪里像一个接厨娘的主子,分明就是一个前来陪侍的妇婢。

    那孩子粉雕玉琢,犹如瓷娃娃一般。

    那女子云鬓高耸,环佩叮当,面如春花,艳光四射。

    这,这,这……还是那个忍气吞声卖馄饨,低眉顺眼赔小心的李素,和她那个拖油瓶盈盈小姑娘吗?

    众人被震撼得脑袋瓜麻木了,还没有回过神,真正令他们永生不忘,影响了这片大地千百年的奇迹出现了。

    就在李素的脚尖踏上红绸时,琵琶、琴、箫、筝……一起奏响,节奏明快,曲调祥和。

    正午猛烈的阳光骤然黯淡,空气中芬芳扑鼻。

    众人抬起头,只见漫天花雨。

    五颜六色的花瓣纷纷扬扬,打着旋儿,仿佛雪花一般飘落,似乎要遮盖住人世间所有污秽。

    亦真亦幻,唯美绝伦。

    在这般神迹面前,连心灵都被净化,集体静默,无所思,无所忆。

    丽人驻足,仰面,晶莹的泪珠沁出了眼角。

    至此,今天这场以铁血暴烈开局,以华丽柔情收官的宏大戏剧,徐徐落下帷幕。

    男主角兼总导演楚大神棍正躲在馄饨铺子后,汗水摔八瓣,卖力把一个个装满花瓣的纸包掷入数百米高空。

    音乐声遮盖住尖锐的破空啸鸣,飘扬的花瓣搅散掩饰了空气中白色湍流轨迹。

    天衣无缝,堪称完美!

    ……

    油壁香车远去了。

    男人们目瞪口呆,女人们哭得稀里哗啦。

    一个二个都感慨不已,道,这哪里是接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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