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与此同时 狂怒骑士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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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与此同时 (第2/3页)


    “怎么?”

    “你觉得,什么能改变一个人的本质?”

    他想了想,语言也在胸腔深处组织了老半天,尔后一点不像开玩笑地对其抛出了这么一个奇怪的问题。

    鸦雀稍稍抬高一点视线,弥补身高的差距抬眼注视着他,脑海里第一时间飘过一团“你是傻子吗”的念头,但两秒钟后眯了眯眼缝,然后没有出声回应他的提问。

    她沉默下来,苍白的头发拂过兜帽的边檐,随她歪头的动作滑到她的肩侧。

    石拳好像能从这个简单的举动中读懂她的暗示,于是接着继续述说——

    “在迷雾岛时,你问过我以前是否因为血统中的黑暗面而发生过某些不堪回首的悲剧,对此我现在可以告诉你说是的,并且远不止一场。”

    “这其中的第一场就发生在我母亲身上。我的母亲是个人类,过去居住在金阙莺帝国东南边疆的一个小山村里,在一次兽人劫掠者的入侵战争中怀上了我。”

    “战争结束后,她的村子被毁了,在幸存下来的流亡过程中被一支碰巧路过的人类商队收留,几个月后忍受着伤病的煎熬产下了我,并在赐予我生命的当晚就去世了。”

    “商人们代替母亲收养了我,等我长大一点后也坦白了我的身世,令我了解到兽人的寿命比人类短暂,兽婴的育期也因此较短,但却更加暴躁,许多身怀半兽人婴儿的人类母亲往往都熬不过分娩当日。”

    “我的血统间接害死了我的生母……这是第一场悲剧。”

    “第二场的时间要再往后几年……等再长大几岁,兽人的早熟在我身上有所体现,商人们开始安排给我一些护卫工作,但没想到我的血统比例更倾向兽人一方,以致于有天晚上我发疯了。”

    “或者说是出现了兽人部落中十分常见的狂暴现象……但事端的起因却很可笑,你可以想象当时的我非常暴躁和易怒,一个爱摆弄嘴皮的小商人偏巧对我开了个不合时宜的玩笑,在我耳中被我曲解成侮辱性质的挑衅,从而顺利激怒了我。”

    “就这样,狂暴时的我认不出恩人和朋友,眼里只有敌人和猎物,脑袋里只剩下失控的野性。我拿起那些商人交给我的武器对他们举起屠刀,等回过神来以后才发现自己已经辜负了所有人的信任。他们畏惧我,敌视我,聚成一排鼓起勇气与我对峙。我茫然,然后慌乱,但无法辩护我的过错,那些染血的尸体就像冰冷的罪证指控我的恶行,迫使我不得不选择离开他们。”

    “背叛恩人,这是我记忆中的第二场悲剧……从此以后我开始流浪,靠着那股强烈的野性过着跟兽人强盗没啥不同的生活。许多兽人和半兽人喜欢抱团抢劫然后分赃,而我不合群,喜欢单干。”

    “单干有风险也有回报,回报在于得手一次之后没谁冒出来分走你的战利品,风险则是所有事情都得靠你独自承担和忍受,像是群狼与孤狼的区别。”

    “因为是‘孤狼’,所以我喜欢瞄准一些落单的猎物,从而在某天夜里的野外袭击到了一个人类武僧——也就是我的师父,我向你们提及过的那位远东老僧。”

    “我不清楚师父当天为什么会路过那里,只猜到他或许是在旅行,然后意识到自己挑错了猎物。他很强,非常轻易地生擒了我,却不杀我,而是一直保持平和的态度问我了许多问题。”

    “他问我为什么袭击他,我逃不掉又打不赢他,被他的眼睛盯得发毛,只好老实交代自己是个强盗。确认我是个强盗后,他问我为什么要做强盗,我只好又告诉他说这是为了生存,因为人类嫌弃我像兽人一样野蛮,兽人鄙视我像人类一样怯懦,两边都不讨好的我必须去抢别人的东西来维持自己的生命。”

    “迫于实力上的悬殊差距,他一点点问我问题,我一点点被他套出过去的一切。逐渐了解我的身世之后,他做了一个令我当时倍感震惊的决定,那就是邀请我和他一起旅行。”

    “我有点不知所措,问他为什么这么做,他说他想普渡我。我搞不懂他在说什么,又壮起胆子问他普渡是什么意思,他想了想解释说就是拯救,并觉得我还有救。”

    “我逃不掉,打不赢,这下子连说也说不过他,于是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卷入了他的旅途。”

    “他带我去了很多地方,途中收我作他的徒弟。我问他徒弟是什么意思,他告诉我徒弟就是学生,师父就是老师,从现在起他是我的师父。随他旅行一段时间后,他又在一座平民窟的垃圾堆里收下了一个提夫林徒弟,也就是熵。”

    “熵不善言辞,沉默寡言,多数时候只是听我和师父讨论话题。师父要求我们重视信仰,于是我问他希望我们信仰哪位神祇,他告诉我说可以尝试信仰他侍奉的佛。我坦言我和熵都不了解他所说的的佛,于是他建议我们追随秩序之神欧德,通过严格的自律来克服自身血脉的污浊。我有点明白他的意思,但因为无知而害怕,于是又非常担心地问他这样做不会触怒您信仰的那位佛神吗?他说没关系,只要结果是好的就行。”

    “拜师父的建议所赐,我和熵在那段时间里开始信仰秩序之神欧德。熵后来的自甘堕落是我和师父一直未曾料到的剧变——不过排除这个意外,我能够感到信仰的转变逐渐对我产生出了本质上的影响。”

    “那个令我察觉到这一点的契机是此后的某一天。我记得那是一天傍晚,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血管里涌动的躁意猛然间又开始尝试支配我的理智。我比谁都清楚那是兽人的狂暴,而且每次快要发疯的时候都是师父帮忙压制住我的,为此我感到一股深入灵魂的恐惧和浮躁折磨着我的意志,但秩序的信仰在那一刻仿佛活化成真实存在的导师一般要求我去面对这股恐惧和浮躁,然后压制并战胜它。”

    “那个过程非常煎熬。我记不清当时的我是如何做到的了,但最终成功将我自己从失控的边缘拉了回来,获胜的瞬间忽然有一种不真实的错觉,紧接着是惊讶后的狂喜……是的,狂喜。”

    “我当时好像一下子进入到了另一种失控的状态,突然间只想睁大眼睛,伸开双臂,张开嘴巴仰望天上的晚霞放声大吼出来。我激动不已,连眼泪都顾不上去擦拭,只来得及发现这么多年一路走来,这是我头一次意识到自己可以摆脱血统本能的控制。原来我不是任何东西的奴隶,我是我自己的主人。”

    “说起来有点怪不好意思,我甚至为此感受到了幸福……尔后长久以来,我又想过了更多东西,最后还是觉得应该就是这种幸福的感觉在那时候归根结底地改变了我。”

    “这种非常微妙的幸福感,师父告诉我说人类的学者将之称作救赎……”

    言止于此,他将嘴巴停顿下来,长篇的大论中也许夹杂了不少多余的废话,但他认为这正是自己想要表达出来的东西,试图传达给诗人小姐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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